您的位置:首页 > 汽车及配件 > 自行车 > 【短篇小说】发 情(初稿)

【短篇小说】发 情(初稿)

luyued 发布于 2011-02-03 21:16   浏览 N 次  

【短篇小说】发·情(初稿)

萧霜月作品

自序

人家不是有发小、发妻吗?我创造个发情,更何况这是一段和发有关的情缘呢?

发情既如是而来,当然所写恐怕就要让某君们失望了。而正是担心某君们将“发”读作一声,会错我纯洁本意,故又在俩字之间加一隔号。

没有激情三百日,也没有你侬我卿的缠绵悱恻,有的只是朦胧纯朴的初恋情怀,无论与诸君的期望有多大的差距,我只想探讨一个最本初的爱情婚姻话题。

或许这爱情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男孩多大应该谈恋爱呢?

或许你会给出不尽相同的答案。可哪怕是一个最后知后觉的男孩子,在慢慢经历了神秘的青春期,朦胧的中学,开放的大学以至满怀激情走上工作岗位,看激情慢慢消失殆尽,连满脸挤不完的青春痘都不再光顾的时候了,再加上身边一个个同龄人的女友由流水的兵都变成了铁打的营盘,一到周末接着甜言蜜语“啵啵”直响的电话迅速作鸟兽散的时候,貌似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却莫名涌起一股暗流:我是不是也该谈恋爱了呢?

他,就是这么一位。姓秦名驰,降生在贫瘠土地上的这株幼苗,打小就失去了母爱的呵护,在父亲和几个亲戚的合力拉拔下读完了大学,费了七姑八姨好大的劲才弄到一个叫两镇的偏远山乡从教。

不幸的人啊,老天爷总是要让他无以复加。辛苦了大半生的父亲偏在这时突发胃癌离他而去。也许正是苦难的缘故吧,他虽身材瘦高,面容清秀,长发飘飘,明目含情,却格外沉默。这让他在此前似乎就是一个爱情绝缘体。

平日热闹的校园在瞬间地作鸟兽散之后,一下子静得出奇。

他迈着没有方向感的双脚慢慢徜徉到了自己的寝室门口。还能去哪呢?掏出钥匙喂到孔里,左手拉住把手,右手往左微微一转,“咔”,门开了。外间散乱地放着扫把等零星几样物件,卧室在里间。一张铺着大牡丹花图案毯子的木床,外加一张课桌,一溜儿卷皮的旧书,一把嘎吱作响的老圈椅,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哦,对了,昨天他不是在同事那借了台废旧彩电吗?反正没事,把它弄好瞧瞧。

荧幕上特有的“浓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谈,越来越淡。这他知道,那同事专门叮嘱过。让别嫌麻烦,要有耐心。

看什么呢?“遥”一圈吧。

“锥子山,专治牛皮癣!”

“只要一分钟,立马穿没小蛮腰。”

“八嘎,还不快追!”

“那为什么说李阳明的死和他有关系呢?”

“短线正在修复,长线已经释放出信号,大盘……”

“你为什么要报东京?你知道我考不到东京去!”

越往后“遥”,本就无聊的心越发毛躁起来。红键一摁,去理发吧。这是他改善心情常备选项。

驾着自己的贴身“小毛驴”,一阵左转右拐、拉闸轰油便嘎吱一声停在了理发店门外。他也觉得自己骑摩托是最有自信,甚至还有点帅的时候。因此,每每骑车时,虽谈不上风掣电驰,也是驾轻就熟,动作格外地敏捷,表情格外地装酷。你说这人真是多面性,偏爱沉默的他内心里也有这么一点花花肠子。

这会儿店里很冷清,只有老板和两个徒弟在专专心心地看电视。第一个瞧见他的是那个女孩。她似乎并不对师傅和“师哥”津津乐道的什么“谍战一九几九”感兴趣,眼球轻易就被门外呼啸而至的小伙子给牵走了。瘦高个,小分头,一袭白衣,随着下车的一跨身,长发很自然地往左边一甩,露出清秀的面孔。又是一个“小超哥”吧。

“秦老师,坐!”随着老板一声热情地招呼,他四处看了看,声音不大地说:“理发。”白净的脸上似不小心落了一滴红墨,迅速浸染开来,熟宣纸上绽开一朵娇艳的红莲花。他最怕和倒熟不熟的人讲话。总是放不开,反倒是很熟或很不熟的人,完全没有心理障碍。这不,一开口,酷相露馅了。

其实就在进门的一瞬,他也看见了她。

她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楚楚动人。是放在哪也不会被人忽视的那种女孩。整个人就恰似一朵含风带露的白莲花,一抬眼,一低首,那么地惹人怜爱。她是昨天才来这里当学徒的,师傅安排她先洗洗头,没事儿时就在一旁观摩观摩。

另外一个男孩来这里已半年了吧。从洗头、观摩、刮胡子、吹头发一直干到理“老人头”。这孩子浑身透着一股灵气,他那黑秋秋的小眼睛似乎盯着谁都满含笑意。可能是因为也快算个师傅的缘故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头型就弄成了那种只有前面长且全部梳在右边,不时需要用手撩一撩,挺像个“师”那么回事儿。他喜欢和那女孩搭话,女孩不好直呼其名“艾敏”,只怯怯地尊称“师哥”。

师傅动作麻利,两推子、三剪刀地就好了。也不知她在一旁看眼花没,反正透过镜子,秦驰瞥见她交叠着两手,若有所思地盯着师傅的动作。有几次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竟不期而遇了,望着她深深的双眸,秦驰赶紧移开了目光。不说怕她惊疑,这中间不还夹着师傅呢。就在她斜歪着脑袋看得出神之时,师傅已将剪刀梳子一放,说:“你把头发扫了带秦老师去洗。”

不知是因为难为情还是怎么的,秦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不自觉地把身子缩了两缩。她拿起软刷轻轻地揩掉秦驰两颊和后颈上的头发,然后取下夹子,把一只手伸到另一只肩前,正要扯围布时,突然发现被围布遮住的脖子上还有几根头发,便用手去拈。

秦驰猛地觉得有一种细滑而清凉的感觉落到了脖子上。他似乎浑身不自在起来,但又不敢流露出任何表情。可能是有一根头发太顽固,她只好俯下身子去用嘴吹。顿时,一股细细地柔柔地和风掠过他本该木然的颈上,不争气的身子竟要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来洗”她放下围布准备水和剪袋子去了。

“哦”秦驰两秒才回过神来应了这一声。坐到脸盆前,自觉地俯下身去,伸长脖子,好似待宰的肉鸭。水温很合适,手法也很轻盈。与其说是洗头,不如说是抚摸。习惯了那种重抓死抠的洗头,这种轻揩慢揉固然舒服,却真的不过瘾,而最让人不甘是——很快就洗完了。

秦驰接过帕子抹开朦胧的双眼,借着脸帕的掩护不禁偷偷望了那女孩的背影几眼。松松束着的长发和那如长发般柔顺的身子。

“洗完啦?”从电视上移开目光的艾敏笑盈盈地盯着她说。

“啊。”她把头发轻轻一甩又站到了师傅旁边。

她,没有百媚风情,却如此摄人心魄。老天,这不会就是我小驰的情窦初开吧?

接下来的吹干,喷啫喱水以至付钱离去,秦驰完全在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里,甚至于跨身上车、打火轰油而去是否酷、帅,他也不管了。他不知道是丢了魂还是失了魄,但就是有点像做贼心虚似的想逃。

摩托飞快地驶出不长的街道,把街道里像蝗虫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有闲男人、无聊妇女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这些人成天长着一双双贼似的眼睛瞅着从这街面而过每一个物体。哪怕就是一只野狗,他们也会从它出现的那一刻起目送至完全消失为止。聚光灯似的目光似乎非要从物体身上探究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肯罢休。而他,每每经过街道,总是风掣电驰,让那些有闲男人、无聊妇女连目送的份儿都没有。快感啊!

车速慢下来,享受着夏日傍晚还有些热乎乎的凉风,脑子里乱想起来:

“这算是美丽的邂逅吗?”

“她不会认为是碰着一个色狼了吧?”

“老板和那个小伙子会笑我吗?”

“她的表现虽透着一种距离,但似乎也对我有好感。”

“那个小伙子好像也对这女孩有意思。”

——“我是不是太妄想症了,这点事能算什么?”

不觉已到学校。

就在秦驰跨身上车,打火轰油而去的当秒,那女孩不禁回头去看。

“走啰。”艾敏笑嘻嘻地盯着她。

“说什么啦?!”她顿时红了两颊,跑上去就是给艾敏一拳。

带着奇奇怪怪的感觉,秦驰若有所思地回到寝室,摁开电视看了起来。“浓雾”渐次散去,闪现出一道道亮丽的风景。

现在电视的广告也好看,多是一些各色各样的明星美女代言。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颦一笑,一扭一跳,让人好不眼花。你说这世间的女子真是百媚丛生,万种风情。有范冰冰所谓国际面孔,妩媚妖艳型的,有周迅那种小巧玲珑,古灵精怪型的,也有孙俪这种邻家女孩,清纯可爱型的,还有徐静蕾这种温婉贤淑,气质才女型的。而在秦驰的心目中,恐怕顺序恰好相反。一汪秋水含情脉脉的范冰冰是足够诱惑(只要你不告诉我那是近视眼的缘故),小鸟依人灵气十足的周迅也的确讨人喜欢(只要不开口讲话),但似乎都不如孙俪的亲切可人,徐静蕾的让人倾慕。这恐怕就是小知识分子固然有广阔的审美能力,但一到情感深处的选择时就要以“气味相投”为壑了。

姑妈来电话了。秦驰母亲去世得早,把他带到两岁才出嫁的姑妈视其如同己出,一直关心疼爱有加。自从父亲走后,姑妈就是秦驰唯一至亲的长辈了。一番常规问询后:

“小驰,听说你谈恋爱啦?”

“你听谁说的,姑妈?”

“哦,没有也好。你还小,谈恋爱的事不用急。——想谈恋爱了吧,小驰?”

“嗯……不想。”

“想是正常的,我的傻侄儿。你也到了可以考虑的年纪了,关键不能急,要慢慢来。姑妈从小看你长大,你是一个文弱爱读书,心眼实的傻孩子,倘若稀里糊涂找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特外向又尖狡的,怎么处得长久呢?”

“嗯,我知道,姑妈。你说那种肯定不和我是一路人。”

“最好还是在你们教书的同行里寻吧。都是教书的,性情差不多,放假都放假,你说多好!”

“教书的还不是有貌似有才,性实狡猾的。”

“我不和你辩。侄儿,姑妈就告诉你一句,年轻人可不能只看外貌就一见钟情哈。”

搁下电话,秦驰不觉笑了。一个十七、八岁的洗头妹恐怕也难和我是一路人吧。

真是闲处光阴易逝,倏忽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若不是又该理发,秦驰竟把那日的人和事全忘了。

可巧,这天逢场,走进店里,人特别多,黑压压一屋子。有的看着电视,有的翻弄着手机,有的在两三个一组叽里咕噜扯着家常,还有的盯着师傅左腾右挪,剪梳上下飞舞的功夫,就连艾敏也是剃胡子、吹头发、理“老人头”忙得不亦乐乎。

“吕洁,快洗了这边来帮忙。”师傅盯着手上的活头也不回地喊。哦,原来她叫吕洁。吕洁……呵呵,怪不得干洗头,不就是给人把头发捋洁净了吗?那她动作肯定快,捋捷嘛,那还不快!秦驰忽然觉得这么调侃女孩是不对的,尽管只是在心头想想。吕洁,不是更应该解为女洁吗?一个纯洁的女孩。

真是越忙越不顺。瞧,这位双手撑着大腿的寸头小伙不就扬起脸来叫道:“烫了!”看着他那满脸跑水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滑稽。众人都循声望了过去,吕洁呢?连忙拿过干帕子先给他把头脸抹了一遍,然后微笑着说:“烫了是吧?我再加点冷水,稍为等等哈。”寸头小伙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连连点头无语,众人也悻悻收回目光各干各事。

又一位老大娘,可能是半年没洗头了,这回到理发店还不洗个尽兴。你看,一会儿说:“女子,再使点力。”一会又说:“这儿帮我多抠会儿。”语气倒是和蔼,可这大忙的天看得秦驰都有些不耐烦起来了。而吕洁却是态度温和地一一从命,还不时配合着手上动作询问道:“是这吗?”“重不重?”在给老大娘揩水时,吕洁还热情地为她推荐一种店里在售的廉宜洗发水,听说止痒去屑的效果相当好。

这吕洁不觉又在秦驰的心中加了分。

就怕人多,秦驰特地午饭过后才来,瞧着这师徒忙得午后两三点了硬没吃成饭。等轮到他时,便说:“你们还是先把饭吃了,我不急。”

“也不急你这一个,哪场不是这样?我们早习惯了。何况让你老师都排到最后一个了。”师傅边说边把秦驰让到椅上,夹上围布,拾起剪刀梳子就干了起来。

师傅真是师傅,三下五除二,好了。“吕洁,你来刮胡子?”

吕洁没吭声也没动。

“你不多练练怎么行?别怕,秦老师脾气可好了。”

一听让吕洁来给自己刮胡子,秦驰内心是窃喜的。可再一听,是把自己当试验品就怯火了。这刀要是人没拿好,可不长眼睛。他读大学时就亲眼目睹了一个女学徒给师傅剃胡子。师傅一个劲儿地引导她,可她是越引导越紧张。这刀走重点吧,怕削下肉来;这刀走轻点吧,来回毛根上弹,根本毫须未损。三弹两弹的,师傅和她都急了,猛地一走,霍!师傅捂着嘴叫了起来。女孩咬着嘴唇呆站着,刀上赫然留着血的证据。

人家说,死在美女刀下,做鬼也风流。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还没叫你死呢,你还是怯场了。秦驰闭上双眼,静候切削,这在以前可是最享受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两颗心的跳动都能听见。一个冰凉的东西靠了上来,来回弹了两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起来。还会弹吗?没有,依然不紧不慢,轻抚过秦驰上下唇的每一寸肌肤,真舒服啊!再来一次吧。“好了,秦老师,你看看还行不?”师傅满脸堆笑地问道。吕洁在一旁鼓着腮静候判决似的。

秦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照了照“嗯,不错——真不错!”说完斜瞥着吕洁,这目光好像从眼镜片儿后面射过来的,不冷也不热,显着一种知识分子的矜贵。这秦驰怎么也学会这套了,也难怪在知识分子的队伍里呆久了,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哪能不带上点自我保护的“老九”习性。

“没想到吕洁学得这么快,手艺真不错哦。”秦驰边付着钱边笑着说。

白莲花舒展开了她的花瓣,展露出动人的色彩和芬芳。

秦驰忽然觉得,这“吕洁”二字不应该仅仅解为“女洁”,还应该解为“女杰”。她既是一个纯洁的女孩,也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做事那么认真,待人那么和气,学东西还挺快,一定不能小看了她。

其实秦驰哪里知道吕洁人前很坚韧,背后却同样有着一份女孩子天生的柔弱与感伤。

吕洁出生在一个母慈父爱的家庭里,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出外做手艺。她从小学习认真,成绩中等偏上,尤其偏爱文学,高中毕业时考了450分,没有上二本线。如果继续读书,不是三本就是专科,前景既不明朗,学费又特别贵。偏偏父亲这年在外务工时又不小心摔坏了腿,家里既要支付父亲昂贵的治疗费用,又少了一大笔进项,经济顿时捉襟见肘。目睹着父亲难愈的伤腿和母亲整日焦凄的神色,看着背负着全家人厚望的弟弟,高考前吕洁就拿定了不再上学的主意。高考结束后,她几经周折就来到了这里当学徒。学徒生活中不免要时常看脸色,听声气,特别逢场,一天下来腰酸背疼,整个手又肿又白。人们常说,徒弟徒弟,三年奴隶!谁不知道这理发店的学徒就是师傅免费的“洗头妹”。

整日的辛苦与迷茫不禁让这位十八九岁的柔弱姑娘在人散时僻静处独自神伤。幸得读书时还有位亲密笔友,便提笔将心中苦恼一股脑儿倾泻于纸上,待积到一定时候再寄送出去。

“嘿!给谁写悄悄话呢?”艾敏从后边猛地在吕洁肩上一拍。

“哦~”吕洁倒吸一口气,回头一看,上去就要打艾敏。

“哦,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艾敏笑嘻嘻地边躲边说。

“人家自己写着玩儿呢,哪写什么悄悄话!”吕洁红着脸嗔怪道。

艾敏见吕洁真生气了,好歹还是让她打了这一拳。

十一

六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早晨起来还晴空万里,转眼之间就倾盆大雨。

艾敏赶着来到店里,却只有师傅,吕洁还没来呢。

雨还在下着,也没有客人,师傅就和艾敏闲聊了起来。从早上的这场雨说到了今天的生意,从今天的生意说到了昨天理的一个发型,从昨天理的一个发型说到了艾敏现在的技术,从艾敏现在的技术说到了吕洁的学习进展。

这时,师傅往外边看了看小声地对艾敏说:

“那天吕洁走的时候把一封信落在店里了。”

“信上写的什么?”艾敏好奇地凑上去问。

“我大略看了看,还是对这里的生活不太适应啊。另外就是一些什么读书啊,前途啊,写得挺哀伤的,纸上好像还有泪痕。”师傅叹了口气。

艾敏努力地回想这些日子吕洁的表现,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反常啊,不禁纳闷起来。

师傅又凑过来小声地对艾敏说:“不知这个情绪头过去了没有?——你有时间帮着疏导疏导?”

望着师傅期待的眼神,艾敏重重地点了点头。

“唉,师傅——她那信是给谁写的?”艾敏忽然想起来。

“嗯……信里的称呼是……静哥哥,对,静哥哥。”

艾敏一惊,这小毛丫头真的有男朋友啦?难道信的内容就是毕业后各奔东西的感伤?

艾敏向来瞧不上多愁善感、儿女情长的,这还写在纸上,又不收好,这不是徒惹人笑话吗?多喝几滴墨水的人就是这么婆妈。

吕洁来了,虽打了伞,身上还是有不少的水,一缕头发粘在前额上。多么可疼的人儿啊?想想平时两人还是相处得挺好,人家一个弱女子暂时情感上遇到点挫折,不正需要我这样的身边人给以男子般强有力的关怀吗?

想去和她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想帮她干点什么,因为下雨又实在没有多少干的。一天下来,望着傍晚吕洁离去的身影,艾敏突然拿出电话给吕洁发了条:

明天见,你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十二

短信一发出去,艾敏就后悔了:这多少有点暧昧吧,弄不好她还觉得我不够尊重呢。

不知吕洁看到没有,过了几天,也没瞧出她有什么变化,可能是故作镇定吧。抑或许信号不好压根没收到,或许没怎么注意看,岁月神偷,竟慢慢偷走了艾敏这件心事。(时间一长,艾敏也渐渐把这事淡忘了。)

闲天毕竟人少沉闷,拥有小鹿一样青春之心的艾敏也就只有到吕洁面前溜溜。一到有空的间隙,艾敏总是凑上去与吕洁攀谈、闲聊。吕洁其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孩,本是同门学徒,看艾敏也是个敞亮的同龄人也就没什么防备,很快放开顾虑与其打成一片。艾敏一会儿评点吕洁的衣服,弄得吕洁又喜又羞;一会儿又秘授吕洁业务上的门道,使得吕洁一双大眼睛不停地眨巴;不然就讲笑话,或拿电视里的某个人物开涮,把吕洁笑得前俯后仰,直捂着肚子叫疼;再或就是意味深长地给吕洁讲解为人处世之道,所听那人先惊讶再疑惑再恍然大悟。时间一长,俩人若是闲来无事艾敏不逗吕洁还真憋得慌,吕洁不和艾敏闲聊确实闷得很,仿佛这生活还真少了点什么似的。(人有云:说说笑笑,一会就到;不说不笑,真是难耗。)

这天艾敏见吕洁被他逗得俯身掩面而笑,终于鼓起勇气左右看看故作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没看你男朋友来看你呢?”

吕洁鼓着腮看着艾敏。艾敏慌忙躲闪,摸摸脑袋说:

“我……我就是随便一说……随便一说。”

“什么男朋友啊?你哪听的啊?你给我说清楚。”吕洁委屈地说。

“嗯……你不是有个——静哥哥吗?”艾敏用一只眼斜瞄着吕洁。

吕洁顿时破涕而笑:“什么呀?那是我的闺中密友。大名任静,昵称静哥哥。我还洁弟弟呢,想哪去了?”

“哦,哦,哦……”

吕洁咬着嘴唇瞪着艾敏,但眼神里不光有气也有乐。

艾敏突然严肃着问吕洁:“你说——我们有可能吗?”

“没可能!”吕洁说完转身就走,一副懒得理你这个八婆的感觉。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艾敏本就觉得吕洁不是他心目中那种高挑美女的形象,说来只有我不愿意,想不到随便这么一问,竟倍受打击,心想看你哪天别追着要跟我。

十三

这日秦驰走进店来,正逢师傅和一位理发的包工头在谈论读书之事。

其实师傅的女儿吴欣明年正好初三毕业,就在秦驰所教的班里。师傅认为还是多读一点书好,某某人的孩子初中都没读毕业,找关系办了张高中文凭,弄到一个厂里搞管理,才发现连一些简单的符号数据都不认识,没多久就自请当工人去了。

而这位包工头对师傅举出的例子完全嗤之以鼻,冷笑道:

“如果成绩不是很好,读书并没有多大意思,考个一般大学,根本学不到东西,一天就知道攀比吃喝进网吧,到头来是读废了人读穷了家,还不如早点学个手艺好挣钱。

“有的大学生更是一无是处还心气很高,一般的工作看不上,高级的工作呢?别人又看不上他。有的甚至结了婚生了孩子还要靠父母养着,你说多悲哀?就比如你们理发这个手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手动一动钱就到包包里了。多好!”

师傅笑了笑说:“你别看理发这个活儿,暗地里辛苦着呢。整天蹲个马步,端着两手,眼手心一样不能不到。生意不好吧,你闲得发慌;生意好吧,一天下来饭没顾得吃咱不说,就这腰、这手硬是又酸又痛、动弹不得的。”师傅说完环视一圈屋里所有的人,忽看见秦驰,便说:“秦老师,你说呢?”

秦驰从大学里出来就没离开过校园,对现在的教育了解如何不深,但作为一位人民教师怎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呢?

想了想,看着大家说:“多读书有多读书的好处,学手艺也有学手艺的优点,我看啊,不在于你这个人是读书还是学艺,关键看你这个人做凡事是否认真,是否用心。对吧?”

这知识分子站在某个什么高度说的话对于一般的老百姓还是很有市场的。这不,秦驰就看见连站在一旁的吕洁也微笑着点头说:“读书多好,多读书的人说话感觉都不同。” 一身白色雪纺连衣裙的吕洁真像一朵适时绽放的白莲花。

其时,秦、吕二人犹如被众星捧月一般,整个店内就像凉风轻拂、微浪浅吟的潮后海滩。谈笑间,一场白浪滔天的争论就被他二人如此灰飞烟灭了。

艾敏嘴唇动了动,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十四

将教师比作园丁的第一人真可谓天才,你说这园丁不就是农民的一种吗?教师虽脚不沾土手不摸泥,却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特殊“农民”:期初的工作安排就是包产到户,期末的质量评估就是检查验收,至于期中你怎么安排自己的生产那就是“农民”的自主权啦,哪天赶着点还是悠着点全由你说了算。不过包产到户的农民是种得多收得多,而教师这个特殊的“农民”是只看种得好不管种得多,你种得越多就不容易种好。

有人曰:教师工作的起点已经改革开放,但终点却还是计划经济的堡垒,你信焉?

闲话少叙,且看秦驰这位园丁却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整日里上课前后功夫没少下,累得半死却不见好收成。不是“六认真”不够优,就是检查还有不足,再或就是考试没押准题,这科喜来那科忧(像秦驰怎会只教一班一科?)时间一长,秦驰慢慢发现,有的同事可比他活得潇洒,没事就潜入微机室“整整资料”。

工作无趣,秦驰便也三天两头潜入微机室争着“整资料”。在同事的指点下还在新浪开了博客。听说老徐在新浪的博客可红了。秦驰也赶紧胡诌了几篇感时伤怀的文章放上去。网络时代就是好!发表文章再也不用誊抄邮寄等仨月了。

这一日忽见一个女孩头像的网友踩了自己的空间,并留了言:“来过,走过,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大大的脚印。”看着闪动的女孩笑脸(头像),他顺着链接点了过去。先看相册,个子不高,长发飘飘,柔弱中透着几分坚强,婉约里显出一份大气,这不是吕洁!再看她的博客,心情文字,凄婉动人,还有一篇评点红楼女子的文章呢。

幸好自己取了笔名“马也”,也没贴照片,不然可真是班门弄斧,羞煞人了。

“明媚春日,花儿作别枝头,悠然飘零……”

“宁静夏夜,却听不见稻田蛙声一片……”

吕洁的情况秦驰多少有所耳闻,这些文字多与她的切身境遇相涉,以情为文,真实动人。秦驰读着这些文字,在每一篇文字后边都留了言,读着,读着似乎忘记了时空,只觉得要同她一起哭,一同笑,甚至要在她哭时递上纸巾,在她笑时拍下倩影。

十五

秦驰逐渐迷上了经营博客,得空就往微机室溜,传了文章就紧张着看有什么评论。他开始小心涂鸦的几篇散文,吕洁都给予留言鼓励。什么加油哦,相信你会越写越好的;什么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好作家都是写出来云云。秦驰这人是一听美言就窜上云端,一番摩拳擦掌过后就干起了大手笔。俗话说,慢工出细活。秦驰这一大跃进,难免文章质量良莠不齐。这不,一篇文艺评论就遭到了吕洁的严词批评:老实说,君作妄下断言,举例偏颇,死气沉沉,没有激情……

秦驰懵了,一段时间以来的激情顿时被当头一瓢冷水泼得烟消云散,浑身打起冷战!心中有股子忿气不知该往哪发,这女子一点面子也不给,就你写得好?

翻出吕洁的文章,一篇篇严加检视,这用词不当——换别的词更不妥啊;这举例失实——没有哪里不合情理啊;这没有感情色彩——作者的态度不就隐含在里面吗?这、这、这,哎~别鸡蛋里挑骨头了,人家的实力摆在这里,是自己写得不好嘛。人家批评你是为了你的进步,是为了帮助你,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分呢?身子往后一靠,释然多了。

吕洁可能也觉得自己的批评是有些重了,这天专门抽时间去上网留了言:

语气有点重,别生气哦!(再加一个笑脸)嘻嘻~ ~

秦驰见后傻傻地笑了。

一天下午,吴欣捧着她的毕业留言簿一蹦一跳地走进店来。

“还没毕业呢,留言簿都写好啦?”艾敏笑着问。

“毕业了你找谁写去?”

“这么厚一本都写些什么啊”

“好朋友,老师,甚至全年级的同学我都找他们写了。以后翻开来看多有纪念意义啦。”言毕晃了晃她脑后的两对小辫。

“给我瞧瞧?”吕洁笑嘻嘻地拍了拍吴欣手里的留言簿说。

“给!”吴欣高兴地递给了吕洁。吕洁一篇一篇地慢慢翻看。当翻到恩师留言页时,她赫然看到了秦驰的名字。

出生年月——跨时代的八0后

美丽星座——属猫

家庭住址——狗熊更崩问出处

幸运颜色——说了也白搭

联系电话——要问我拜拜后多联系(159886167)

个人主页——三打不溜点sina/maye.卡姆

新浪,马也的博客?吕洁两颊涨红,原来是他!

十六

艾敏的手艺日渐长进,像秦驰这样的头,师傅在做些示范讲了要点后就放手交由他做。这天艾敏边给秦驰理发边说着闲话,什么放假怎么玩啊钓不钓鱼啊云云。秦驰懒懒地应着,眼睛却看着一旁给人夹(熨直)头发的吕洁。

吕洁一身浅蓝方领中胸拉链花苞连体裙,俯身一手拿着电夹子,一手分出头发,一缕一缕,从上到下,由松到紧。动作那么熟练,态度如此认真,浅蓝的颜色更显出一种优雅,花苞的设计不失几分可爱,方领拉链透着一份别致,而连体裙加俯身的动作更让女性的曲线分明,身材轮廓毕现,一抬腿,一挪步,只见花苞裙下犹如夏初田野里滚动的麦浪。这哪里是在做头发,这分明是在创造美嘛,而工作中的吕洁就是一件美的雕塑品!一个女子兼具了美貌、温柔、才气、认真,她还缺什么呢?这么好的姑娘,有朝一日,她将是谁的新娘?

谁的新娘,别人的吗?为什么不是我呢?

秦驰内心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真想去上网留言或是干脆请她吃饭拉住小手就表白。

留言?表白?表白?留言?

正在他思来想去的时候,同事向善来寝室找他闲聊。

向善神情诡异地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理发店那妞了?”

见秦驰马上涨红了双颊便接着说:“不然怎么近段时间这么爱理发?你小子的发才刚理十天都不到吧?”

秦驰张皇失措正要辩解,向善哈哈大笑继续说道:“她给你洗头时有没有给你做按摩啊?”

说完凑近来拍着秦驰的肩膀:“有没有给你揉肩?揉肩的时候有没有拿胸X顶你啊?”边说边还做了一个挺X的动作。

看着向善一阵阵得胜似的诡笑,秦驰无语了。

向善意犹未尽,于是大讲起他们几个光棍每周末骑车去壹城洗头按摩,什么踩背啊洗脚啊,灌耳朵修指甲啊,其中不免种种言语行为上的暧昧情节。秦驰哪里在听,整个人仿佛被重重扇了一耳光,而心里比吃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向善,终于走了。

胡乱打开电视,偏偏是新闻台的社会调查。一个就叫小洁的年轻女子在城市的各个理发店给人洗头按摩,辛苦地挣着血汗钱,却不知为何被人杀害在出租屋里。留下一本日记,详细记录了她每天的生活。其中有一句:

我爱我的丈夫,爱我的孩子;但我恨我,恨我的职业。

节目的最后,记者夜晚开着车用镜头扫视那些理发按摩林立的街区,不是亮着红灯,几个覆盖率极低的女子在倚门卖笑;再就是昏暗的屋子里,一些光着膀子,亮着大X的女子或坐或卧等着客人……

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今夜无眠了。

十七

好久,秦驰也没有来理发了。吕洁渐渐纳闷起来,时不时望望从学校过来的那条街道。

这天,秦驰转过街口刚能看见理发店,就听见一阵男男女女嘻哈打闹的声音。定睛一看,艾敏捏着什么东西要往吕洁的身上放,吕洁躲无可躲便抱头蹲下喊爹叫娘。艾敏摊开双手,得意地笑着说:“嘿嘿,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啊。”吕洁慢慢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突然变了脸色要打艾敏,艾敏边笑边跑,边跑边笑,吕洁又追又嚷,又嚷又追,场面好不热闹。秦驰默默地看着,心里喊,与我何干?!头扭到一边,疾步跨进店里坐下。

师傅简单交代后,就由艾敏全权负责。过了一会儿,秦驰看了看镜子里正在给自己精雕细琢的艾敏,又看了看一旁正在给顾客染头的吕洁,清了清嗓子问道:

“耍朋友了没?”

“还没呢。”

“我看你和——和你的小师妹倒挺合适。”秦驰提高了一点分贝。

“秦老师,别开玩笑。”艾敏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秦驰不自然地笑了笑。

“我可没开玩笑,我说的老实话。你看人家吕洁多优秀!”秦驰瞪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说。

“是,她挺优秀的。——可”艾敏回头看了看吕洁。

“可什么,你还没做好思想准备?这么善良!聪明!又漂亮的女孩,还有什么好想的?”

秦驰看见吕洁已两颊绯红,便把这最后一句的分贝稍稍降了降。

“吕洁当然人又漂亮,性格又好,做事又认真,她这么好我哪有福气啊?”艾敏边推剪着鬓发边小声地自言自语一般。

“这么好的姑娘可以行动了,错过了可要后悔哦。”秦驰见吕洁表情凝重,死死盯着手上的活,便赶紧收尾不忍再说。

顿时,店内恢复了平静,而三个人三颗心却很难说是平静的。感情用事,害人终害己的秦驰,他自己此刻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句到底是给艾敏说的还是给自己说的。

吕洁的这些好秦驰早就知道,但第一次说出来却是在鼓励另一个男子追求她的时候。秦驰恨自己,恨不得想要扇自己几个耳光。王八蛋!

那吕洁的职业身份呢?——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与她有一点关系吗?一点也没有,她是那么的纯洁,纯洁得甚至不允许任何人有丝毫的怀疑?她在秦驰<

图文资讯
广告赞助商